“满意就好。”
周卫国一挥手，“这二十辆，现在归你了。缺零件、缺油料、缺啥，打个条子，我亲自给你批，立马送到。”
孙立人却皱了皱眉：“师座……您这坦克是新的，连漆都没磨掉，可……人呢？一个会开的都没见着啊。”
屋里静了三秒。
“嗨，你这不是废话嘛！”
周卫国哈哈一笑，“开坦克的能是街边大白菜？满世界都找不出几个！你人脉广，认识的人多，只要肯来，钱、粮、房、老婆孩子都给你安排了！我这不差钱，就差人！”
孙立人一听，当场拍胸脯：“师座，这话我记下了！人，我来搞定！”
“好！”
周卫国一挥手，“这儿交你了。我得赶去机场——新来了几个飞行员，得带他们跑几圈，别上天就晕头转向。”
他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，啥新装备都得找人能摆弄，要不是孙立人撞上门，这坦克还得搁这儿吃灰。
坦克解决了，飞机又是个大窟窿。
“师座……您还有飞机？”
张灵甫差点跳起来，“一个师，有坦克也就罢了，现在连飞机都弄来了？！”
孙立人也傻了。四五万人马，有粮有枪有炮，还行。可飞机？那玩意儿是能当街买的吗？连军政部都得排队等半年！
这哪是师？这他妈是整个集团军的家底全搬出来了！
周卫国叹口气：“刚运来二十来架，可飞行员，就十来个，还有一半是新手。连飞过十小时的都没几个。”
他顿了顿，摇头：“最行的叫陈怀民，飞了三百多小时，算老鸟了。其他人，连升降都得教三遍。”
“师座，能带我去瞅瞅飞机吗？”孙立人突然问，声音里带着点急。
“当然能！不远，三分钟车程！”
周卫国扭头对司机喊，“徐虎，走！”
张灵甫没说话，但心里像揣了块烧红的铁——这人到底什么来头？
连军政部都搞不定的飞机，他说弄就弄了？可这种事，问了就是找死。
他只想练兵，想杀鬼子，别的，不想知道。
另一边，一条泥巴路蜿蜒向前，车队像条病牛，慢吞吞挪动。
天刚下过雨，土路成了一锅浆糊，轮胎陷进去半截，柴油机轰得跟喘气似的。
车里，两个小伙子死死抓着扶手，晃得像被抖动的汤圆。
“我服了……开飞机都没这么颠！”
沈光抱着横梁，脸色发青，“早上吃的包子，现在想吐出来。”
“开飞机也晕？你那是坐拖拉机！”
旁边的飞行员翻白眼，“那玩意儿速度顶多两百公里，比你家小轿车还慢！你晕个鬼！”
“唉……咱这底子，真是薄得像纸。”一直没吭声的陈怀民，轻声插了一句。
他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泥泞，眼神却亮得像星星。
“怀民哥，你说……咱真来对地方了吗？听说江城那边马上要打大仗，空军都在拼命训人。你说，咱会不会……真能上天打鬼子？”
“可我现在真他妈跟着你奔济宁来了，这地儿连个飞机影儿都瞅不见，指望着这破地方能有新飞机？真希望我老了别回头一想，肠子都悔青了。”
沈光耀听见陈怀民吭声，也忍不住长长叹气，把心里那句话掏了出来：“田担国那帮人，真以为咱们是来旅游的？”
陈怀民闻言，扭头看了眼身后那辆吱呀作响的卡车，也跟着叹了一声。
“说实话，我也没谱儿。但那天那人撂下话：‘你们华夏空军现在有几架能飞的？就靠那些老掉牙的双翅膀铁皮疙瘩，能拦得住小鬼子？’——这哪是问话？这是往人脸上吐痰！”
“对啊！人家列强要是肯卖咱点真家伙，咱早把东洋人的飞机炸成满天烟花了！”
“就是！要是真有几十架像样儿的，我还用跪着看他们飞？直接踩他们脑门上拉屎！”
“呸！没飞机还吹牛，纯属羞辱人！要真到了地方没好货，老子当场掉头回老家！”
这群人全都是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，家里头哪个不是吃穿不愁的主？要不是打仗，现在早该躺在家里数银元、逗狗遛鸟了。
可国家要塌了，他们二话不说，撕了安稳日子的票，一头扎进蓝天里——当飞行员。
谁不知道？这活儿是光鲜，可也真是拿命换的。
有好飞机，那就是天之骄子，凯旋归来锣鼓喧天；可要是开的还是十年前的破烂货？那不是打仗，是送葬。
能活过三场空战，都算老天开眼。
他们队长高志航，就是这么没的。
那一仗打完，整个队伍红了眼。没人哭，可每个人心里都立了块碑：不撕下小鬼子一片翅膀，算我白活。
可现实冷得像冰水——人家鬼子的飞机，比他们快、比他们猛、比他们先进。
“怀民哥，你说……咱到了济宁，真能有新飞机？”
沈光耀压低了嗓子，语气里全是不信。
连军政部都掏不出一架像样的，这儿一个半路起家的地方军阀，凭什么搞到？
你以为谁都是张学良？东北军底子厚，库存能堆成山。
你这小军阀，穷得连军服纽扣都抠抠搜搜，还想搞飞机？
一直没开口的徐虎忽然说话了，声音不急不躁：
“各位，我拿脑袋打包票——到了地方，一定有新式战机。”
他原本的任务，只是贴身保护周卫国。可听说要来一批飞行员，周卫国亲自把他揪过来，说了八个字：“一个都不能少，活着送到。”
徐虎懂——这帮人，不是兵，是国之脊梁。
一路上他眼皮都不敢眨，枪口朝外，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高。
“你别跟我说又是双翼机啊？那玩意儿连日军的屁股都追不上。”
沈光耀语气里没半分客气，眼睛一翻，跟看骗子似的。
徐虎没恼，反而点点头：“放心，绝对不是那种老古董。”
“不是老古董？你搁这儿吹牛皮呢？”有人冷笑，“你知不知道，我们连双翼机都恨不得当宝贝供着！真要有三百架双翼，至少能让他们不敢随便来轰炸！”
“就是！还垃圾货色？你当自己是天皇特使？”
“兄弟，咱都快到了，你憋了半天了，真不打算说句人话？到底弄来了啥？你这神神秘秘的，我们心跳都快停了！”
一飞行员眯眼笑，语气里全是挤兑。
徐虎这次没绕弯子，干脆利落：“说实话——我真不知道是啥飞机。”
全场炸了。
“啥？你他娘也不知道？！”
“合着你一路哄我们玩呢？！”
“我信你才有鬼！我赌你连一架飞机影子都没见着！”
“到了地方要是没飞机，咱立刻滚蛋！一个不留！”
